每經(jīng)網(wǎng) 2011-12-16 17:48:20
12日,徐州豐縣一校車司機沒走規(guī)定內(nèi)的路線,不明原因,校車側(cè)翻,15個鮮活的小生命“早下牙”。
前幾日,一哥們酒駕,撞車以后,甩出醉腔說他爸是某局長,他家有多套房,隨便一套現(xiàn),幾十萬到手就能把人弄死,據(jù)報道,實情為那個所謂的局長老爸真實身份為一普通工人,一個山寨版的“我爸是李剛”。12日,同一座城市一校車司機沒走規(guī)定內(nèi)的路線,不明原因,校車側(cè)翻,15個鮮活的小生命“早下牙”,司機被定為全責。同一座城市,有人們熟悉的“維維豆奶,歡樂開懷”、“徐工,徐工,馬到成功”,有劉邦的傳說,因彭祖,被說是道家基地,也因“浮屠仁祠”被說是佛教發(fā)源地……
這座城市是有著近千萬人口的江蘇省徐州市,最具蘇北特色的一座城市,古來兵家必爭之地,如今交通樞紐。因為此類事件,它如其他很多城市那樣很突兀地出現(xiàn)在所有人的面前,然后再讓人因那件讓人傷情的事件而記住它。如之前的唐山、汶川以及溫州、慶陽、衡陽等,前者的天災(zāi)讓人猝不及防,后者的人禍之源讓人深思之下又心生寒意。
某種情緒一旦被點燃,一種不可測的力量將會持續(xù)蔓延。因為校車而提前完成人生路的那些尚在混沌階段的小生命,現(xiàn)有體系造就的殘忍也將會有那些生命因此而失的價值。
同一座城市另一個兩個孩子的母親藍藍說,“可能到時會有好的政策出來,但是落實到我們農(nóng)村就不會是那么回事了”。
她現(xiàn)在每天最重要的任務(wù)是接送兩個孩子上學、放學,中午再給送飯,每天她騎車行走近25公里,為此,自行車太累,普通電動車走不了那么遠的距離,她買了一輛“很貴的大的混合動力三輪車”。她本人曾經(jīng)就讀的小學校,也早已因為合并早已不見了蹤影。
一、
那被合并了的學校。
2005年和2009年,隨著兩輪合班并校,徐州市豐縣張后屯村小學和沙河店、茌李莊兩所小學并入首羨中心小學,很多學生距離學校超過5公里,于是一學期650元成為他們往返家與學校的費用。這些費用并不是所有家長都樂意承擔,除此以外沒有更多辦法。“10里還是有點遠。有的電動車不能跑一個來回”他們說。
實際上合班并校運動,已經(jīng)大規(guī)模地搞了很多次。
藍藍從小就讀的學校--徐州市賈汪區(qū)張莊小學,一直以為是最有童真回憶的地方,有一天,再回去,發(fā)現(xiàn)變成了村支部,再后來,整個小學校被一個醫(yī)生購買,成為一個小型的醫(yī)院。那時,附近很多村小學都開始被合并,學生再上學都統(tǒng)一到鎮(zhèn)上,很多原來村小學里的老師直接下崗或者面臨下崗的恐懼。當年那條上學途經(jīng)的小路變得人跡罕至,蕭瑟異常,偶爾走一走,也會被認為是異類。藍藍說,那條路的旁邊也有一條小河,河里的水早已干涸,深度遠超1米。而豐縣那個不足1米深的小河溝意外吞噬了15個孩子鮮活的生命。
藍藍的第一個孩子今年8歲,叫張了一,今年上小學二年級。每天她都要騎著電動車經(jīng)過20多分鐘載著他奔向4里以外的學校。距離家里7分鐘左右也有一家小學校,但是“在那里讀書,只能讀到小學3年級,然后再轉(zhuǎn)到鎮(zhèn)上小學”,為了省事,也為了所謂的教育質(zhì)量,藍藍通過關(guān)系讓孩子直接就到鎮(zhèn)上讀書,“這樣大人就會很辛苦”。
藍藍的第二個孩子也該上幼兒園,距離家遠一點有一個幼兒園火熱招生,每學期200百錢,“而且車接車送”,藍藍說“那是什么車???一個小型的昌河車能擠40個小孩,天冷的時候還行,天氣一熱,看著就讓人擔心”,另外一家幼兒園每學期220元,沒有校車,藍藍說“很多家長都愿意選擇貴一點的學校,自己接送”。
每天上、下學的時候,學校門口都會特別擁擠、熱鬧,堵著有百米長,“就像大城市里上班堵車一樣”,藍藍說“也有一些家長圖了省事選擇車接車送,尤其是農(nóng)忙的時候。大人一忙碌,又有多少人真正地關(guān)心孩子怎么去上學,又怎么回的家?”
二、
那些沒有校車的孩子。
藍藍育得早,未婚先育,當時所有人都反對她和那個看起來不是那么利索的男孩在一起,主要原因還是那個男孩的家鄉(xiāng)所在地有點閉塞,將來的問題會很多。她瞞著家里所有人,在城市的一隅租了一間平房,悄悄地在那里等待她當時的所謂的愛情結(jié)晶。有一天,母親忍不住偷偷地去看她,她很奢侈地花了10幾塊錢買了母親喜歡吃的湯圓,那頓湯圓,母親吃得心酸,待藍藍轉(zhuǎn)頭給母親撈那放在屋子里的煤爐上煮的湯圓時,母親已是淚眼朦朧。接下來幾天,母親留下來給藍藍買各種各樣的孕婦營養(yǎng)品,給藍藍洗了放了好長時間的衣服,然后又一路流淚地回。
藍藍的這次愛情行為,最終也導(dǎo)致了她與家人開始有化不開的隔閡,這個隔閡終年消解不得,隨著日月,最終演變成了鴻溝,這個鴻溝,誰也沒想著如何去填充。而實際上,很多東西并不是說有就有,說沒就沒的。
那天冬天,母親記住了那頓湯圓,記住了藍藍那間透著風的房子,記住了已有著臃腫身軀的藍藍的22歲。 藍藍沒想到的是,多年以后的各種天氣,她要面臨的是因為當初的選擇而帶來的種種問題,比如說孩子上學。
藍藍棄全家人的意見,以及曾經(jīng)追求過她的那些男孩最終選擇的那個男人在一個山溝溝里面,那里有著黑色的土地,肥沃但難以耕種,藍藍曾說那里安靜,現(xiàn)在安靜不再是她想要的內(nèi)容,因為某種程度的安靜,她現(xiàn)在就要每天比周圍村上人更遠距離接送她的兒子上學、回家,中午要親自送飯到學校。
因為兒子吃不慣學校的食堂,她曾經(jīng)也認為孩子不要太嬌慣了,但后來她發(fā)現(xiàn)遠不是那么回事,有一次她去看了孩子在學校吃飯時的情景。“學校食堂太差了,哪里是真正的食堂?能看到的就是兩個高一點的孩子抬著一個桶,桶里要么是白菜豆腐,要么是白菜粉條,要么是白菜豆芽,孩子自己端著碗去打飯,那粉條會被勺子露出來,很長很長地嘀嗒在地上,那些孩子直接用手撈起來又放在碗里一起吃”藍藍說。那一次看,藍藍心里難受,堅決不讓孩子再吃學校里的飯。開始嘗試每天給錢讓孩子自己中午在外面買著吃。
孩子的校外午餐又是一番景像,中午放學以后,很多小商小販開始紛紛走上臺前,他們盯著那些散落在校門口的孩子們。很多家長給孩子用作午飯的零花錢多是1元左右,好一點的會給5元。后來家長發(fā)現(xiàn),很多時候孩子會拿著這些錢不買主食吃,而是買小玩具或者去旁邊的游戲室玩游戲,即使就是買了主食,也是“一丁點的米飯上面放了一丁點的土豆絲,1塊錢一份”,冬天,那些孩子就蹲在學校門口就著寒風吃著上面有土豆絲的米飯。
藍藍說,幾次看得都想哭,“孩子上學以后瘦多了,沒有油水”。
于是,藍藍決定每天送飯。如藍藍一樣,更多家長站在了送飯的行列。與藍藍一起的有10幾個孩子的家長。“每天都在一起討論誰家的孩子吃的什么,也挺有意思的”,也有一些孩子則是父母雙雙在外奔波生活,以期提高生活質(zhì)量,以期給孩子更好的未來,他們都是留守兒童。藍藍說,現(xiàn)在他們那里很多家庭的模式是“男人在外面打工,女人在家里帶孩子上學。孩子沒上學前,父母兩個人都在外面,上學后,覺得再沒有家長在孩子跟前對孩子學習成績不利”于是,男主外,女主內(nèi)。
這些孩子沒有校車。藍藍說,也不放心校車,看到幼兒園的那個校車都害怕了。早晨,藍藍送孩子去上學,中午,偶爾你會看到那個叫張了一的男孩站在學校門口的寒風中,等著母親給他送午飯,“很多孩子在那里等。這樣等也比吃學校的飯、吃外面小攤上的飯好多了”下午放學,藍藍再騎車接孩子。
每天藍藍往回三次,“跟學生一樣的周期,只能休周六、周日”,有一天藍藍給自己算了一個里程表,“一天三趟要行50里左右,早上送兩個孩子上學,拐上一段路將小兒子送到幼兒園,晚上再拐上一段接上幼兒園的小兒子”一家三口,回家。那輛很貴的混合動力三輪車的車身被裝上棚子,“封閉式的,孩子在里面很暖和。夏天的時候可以選擇開著窗戶”藍藍說,“街上有很多賣車的店鋪開通了給車安裝棚子的業(yè)務(wù),一個棚子300多塊錢,很多色彩可以選擇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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