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經記者 李孟林    每經編輯 蘭素英    

2022年9月26日，從俄羅斯直接向德國輸送天然氣的兩條“北溪”管道同時遭遇爆炸。距今，時間已經過去約半年，但幕后“黑手”究竟是誰仍無定論。

上個月，美國著名調查記者爆料稱是拜登政府下令炸毀了“北溪”，而3月7日，美德兩家大報同時爆料稱，炸毀“北溪”的可能是某個由6人組成的“親烏克蘭”團體。

這讓真相愈發(fā)撲朔迷離。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歐亞所副研究員葉天樂認為，在目前輿論戰(zhàn)的背景下，很難評判哪種說法更有可信度。他同時指出，烏克蘭即使有炸毀北溪的意圖，也沒有能力實施。在目前輿論焦點集中于美國之際，這些爆料可能存在為美國“洗白”的嫌疑。

美德大報爆料：是“親烏團體”干的

當地時間3月7日，美德兩國的嚴肅大報同時爆料，將“北溪”天然氣管道爆炸事件的調查方向指向烏克蘭的方向。

《紐約時報》援引美國匿名官員的消息稱，最新的情報表明，某個“親烏克蘭團體”破壞了“北溪”管道。這些人是俄羅斯總統普京的反對者，可能是烏克蘭人或俄羅斯人，也有可能兩國人兼有。美國官員還指出，美國和英國公民都沒有卷入此案，也沒有發(fā)現俄羅斯參與管道襲擊的證據。

該報道還稱，沒有證據表明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或他的高級副手參與了這次行動，也沒有證據表明肇事者是在烏克蘭政府官員的指示下行事。

報道表示，“北溪”管道上的炸藥很可能是由經驗豐富的潛水員安放的，雖然他們未曾在軍隊或特種部隊服役，但過去很可能接受過專門的政府培訓?！都~約時報》還表示，由于相關結論并不十分牢靠，所以還存在一種可能性，即與烏克蘭政府或者安全部門有聯系的“代理組織”（proxy force）擅自開展了爆炸行動。

向《紐約時報》爆料的官員拒絕透露情報的性質、情報的來源，以及其中所含證據強度的任何細節(jié)。

相比之下，德國《時代周報》的報道細節(jié)更加豐富。

《時代周報》稱，親烏克蘭團體由6人組成，包括游艇船長、兩名潛水員、兩名潛水助理和一名醫(yī)生，但使用的都是偽造的護照，因此他們的真實身份尚不清楚。他們實施破壞時使用的游艇是從一家在波蘭注冊的公司租用的，所有者為兩名烏克蘭公民。

據報道，這艘游艇于9月6日從德國港口城市羅斯托克起航，秘密行動所使用的設備此前已經通過卡車運輸到了該港口。游艇歸還后，調查人員在游艇內的一張桌子上發(fā)現了爆炸物的痕跡。

報道指出，雖然調查人員已大致重現了“北溪”管道被炸的過程，但他們沒有發(fā)現有關這個破壞團體背后指使者的任何證據，所以理論上此次襲擊破壞仍有“假旗”行動的可能性，即故意留下指向烏克蘭的線索。

自2022年9月北溪天然氣管道遭破壞以來，“誰是幕后黑手”就成為了俄、烏、歐美各方相互指責的話題。2023年2月，美國著名調查記者、普利策獎獲得者西摩·赫什撰文指出，是拜登政府下令制造了“北溪”爆炸。

此次兩家媒體的爆料，無疑讓“北溪”疑云更加撲朔迷離。多名接受《每日經濟新聞》記者采訪的國際問題專家表示，由于對內情過于復雜，難以做出評價。

中國現代國際關系研究院歐亞所副研究員韓奕琛表示，影響調查的因素太多了，很難通過調查搞清楚背后的真相。她謹慎地推測指出，“北溪”爆炸事件的操作難度太大，絕不是一個團體能夠做到的，背后應該有大國支持；烏克蘭方面或許有制造爆炸的動機，但能力上達不到。

歐亞所助理研究員葉天樂認為，現階段沒有必要糾結此次爆料和西摩·赫什的說法哪個更可信，“因為現在各方的消息背后都有政治目的，在輿論戰(zhàn)和宣傳戰(zhàn)的背景之下，很難說事情的真相到底是怎么樣。即使有了真相，也會裹挾著某個國家的政治和戰(zhàn)略意圖。”

實為美國“洗白”？

兩家媒體的報道一出，烏克蘭方面立即表態(tài)稱與爆炸無關。烏總統辦公室主任顧問波多利亞克當天回應表示，烏克蘭絕對沒有參與襲擊，烏方對此毫不知情，也沒有所謂親烏克蘭組織的信息。

澤連斯基的一名高級顧問對《衛(wèi)報》表示，烏克蘭政府絕沒有參與這場爆炸，因為這對俄羅斯軍隊沒有任何影響。

“烏克蘭及其盟友絕不會把資源花在不能直接帶來戰(zhàn)場勝利的事情上。這完全不合理。但這件事對俄羅斯是非常有利的，因為可以轉移注意力，而且可以將自己打扮成‘受害者’形象。”該顧問表示。

葉天樂表示，他并不認為烏克蘭有能力炸掉北溪，而且還能在幾個月里讓各方都無法發(fā)現。但從“假設的情況來看”，破壞“北溪”確實是符合烏克蘭的戰(zhàn)略目的，即徹底破壞歐洲和俄羅斯多年來的能源關系，從德國的立場轉變來看，這一目的是實現了。即使最終證明爆炸真是烏克蘭所為，歐盟也已經是騎虎難下，只能繼續(xù)向烏克蘭提供軍事援助，“有苦說不出”。

韓奕琛對每經記者強調，不能簡單從結果對誰有利就認定爆炸兇手是誰，但現在來看，真相如何也許已經不是那么重要了，因為俄歐能源脫鉤已經加速。

在一片相互矛盾的信息中，葉天樂個人判斷還是傾向于認為美國實施了爆炸，因為“美國有這個能力和戰(zhàn)略魄力”。他還表示：“在各方的矛頭都指向了美國之后，現在又爆出來是親烏克蘭團體干的，我覺得這是有給美國洗地或洗白的嫌疑在。”

在兩份報道出來之后，美國國家安全委員會戰(zhàn)略溝通協調員約翰·科比稱，目前歐洲國家仍在進行調查，美國政府不會對媒體就“北溪”管道襲擊事件的新報道發(fā)表評論。

據《衛(wèi)報》報道，俄羅斯總統新聞秘書佩斯科夫3月8日表示，《紐約時報》的報道是“爆炸制造者”為了轉移注意力而進行的協調行動，他還稱俄羅斯沒有被允許參加調查本身就是一項“可怕的罪行”。

俄羅斯外交部發(fā)言人扎哈羅娃則在社交平臺Telegram上發(fā)文表示，是那些不想在法律層面進行調查、想方設法轉移公眾對事實的注意力的人，允許媒體披露這樣的消息的。

德國外長3月8日在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，“我們當然在密切關注不同方面的任何新報道和洞察，”但應該讓負責調查的官方機構平靜地展開調查，然后政府能在他們工作的基礎上形成結論，而不是“提前從媒體報道中得出結論”。

據悉，德國總檢察長自2022年10月起負責調查“北溪”爆炸事件，丹麥和瑞典政府也在展開調查。近日，丹麥和瑞典兩國調查人員向聯合國安理會表示，調查仍然沒有得出結論。

封面圖片來源：視覺中國-VCG111380970820